文/慕然

(资料图)

我是母亲的独子，从小所受宠爱不必说，自我参加工作后，这份爱突出表现在母亲为我选购衣服上。母亲喜欢逛街，且所行总有收获，从街上回来，母亲一进门就兴致勃勃地喊我试穿，并说跟人家说好了，不合适还可以换。

平心而论，母亲的审美眼光是一流的，这从我穿的几件得到好评的衣服都出自母亲之眼可以证明，但每当母亲让我试衣服，我的表现着实让她心寒，不但不领情，还总磨磨蹭蹭，勉勉强强，且嘴里颇有微词，气得母亲说自己花钱找气生，以后再也不管我了。但下一次，母亲依旧乐此不疲地买了回来给我。

母亲逛街，经常邀我同行，我则找出各种理由予以推绝。母亲回来说，遇到好几个同事都说儿女陪着。我听出了她的话外音，但仍不知趣地说：“逛街太浪费时间，我宁愿躲在屋里看几本书，写几篇文章，充实充实自己。”其实，真正作怪的是我那羞于说出的小心眼：一个男人，陪自己 母亲逛街，有辱斯文。

我固执地逃避着与母亲一起逛街的机会，直到有一天，我主动破了“规矩”。

那日，我下班回家，恰巧家中无人，我悄悄关上自己的房门。不久，传来了开门和谈话声，又是母亲和自己的朋友逛街回来了。她热情地邀请朋友到家中小憩，分享逛街带来的乐趣，显然没有注意到我在家中。

“这鞋是新款，给儿子买的，他从小就喜欢灰白搭配的样式。他脚上现在穿的那双已经破了，该换新的了。”母亲的音调不高，但是听出她的兴致很高。母亲接着说：“我儿子孝顺，经常陪我逛街，我现在都是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出去，不然他一定会陪着我的。”

听完母亲的话语，我突然觉得母亲很伟大，她说了个善意的谎言。我觉得应该放下书本和虚荣，陪母亲一起走出去。

第二天，我就陪母亲置身于熙攘的逛街人群中。走在阳光下，我欣喜地发现母亲的脸上的笑意不容易散去，神情也很自豪。走了几家服装店，我发现母亲净往男士服装区去看，她说自己什么也不缺，不用买，要看看有没有父亲能喜欢的。

路过一个书店的时候，母亲拽我进去，母亲说：“你从小就爱买书，看到书店会不由自主地走进去，今天我陪你看看书。” 待我进门刚走了两步，想起了什么，就不好意思地要退了出来，我的举动被母亲制止了。

我把选购好的书顺手夹在了腋下，集中精力地翻阅书架上其他的书，这时感觉有人夺我夹在了腋下书籍。回头一看，竟然是母亲，母亲说：“我给你拿书，你慢慢看。”这一瞬间，我看到她头上若隐若现的白发，心里有点难过。

走出书店，天已经黑了，路灯下，我隐约看见母亲的银发在路灯下闪着莹莹的光泽。

从那以后，无论阳光和煦、微风拂面，还是细雨沙沙、雪花轻舞，只要母亲愿意，我都坚持陪母亲一起逛街，陪母亲逛街成了我生命中最温情的事儿了，能够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挽着母亲的手臂是何等幸福。

作者：慕然，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，山东省青年作家协会理事，入围万松浦文学奖。作品发表纸媒、期刊共计十余万字，部分结集《拾忆》出版。多篇文章入选各地中学语文阅读理解试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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